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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书写] 疾病口述 │PTSD遇上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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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48 | 回复0 | 2023-2-8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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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主唱查斯特在2017年7月20号41岁的时候,在家中自缢身亡,生前患有抑郁障碍,他的童年也经历过性侵犯,被一个恋童癖从他六七岁的时候持续侵犯到13、14岁,我和他经历是非常像的。2017年他自杀的那个消息导致我的抑郁爆发,但是在四周的人看来,我的抑郁是因为我害怕高考,他们完全不知道我的抑郁是被查斯特自杀所激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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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就在躯体方面出现出创伤事件的后遗症---
睡眠浅、食欲不振、有过几次短暫失忆、有过几次现实解离。
十三四岁的年纪出现社交恐惧症。
与此同时,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来折磨我。
十五岁抑郁障碍首发。
十七岁至十八岁是抑郁障碍第一次复发。十九岁至二十岁则为抑郁障碍第二次复发。
患抑郁症五年一直是单相抑郁。
我没出现过躁狂、轻躁狂,但是还是被怀疑软双相,甚至两次口头考虑躁狂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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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适应与社交恐惧


2015年我是一名从初三步入高一的新生,难以适应高中的环境,不想到那个学校去,想换一个学校。我的性格天生沉默,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我的家庭成员都是容易发火的,我爸妈夫妻关系不和,常常吵架打架,我父亲常常对我动用一些肢体暴力,我的性格天生沉默,但是常常发火。我从外化的火药桶到后来内化把生气归于自己,我认识到这时候是在初中的时候,别的人觉得这可能是长大懂事了,我当时是这么认为了,后来才发现可能不是,这让我更不容易适应环境。我一直往沉默自卑内向发展,后来越来越严重,社交恐惧也越来越严重。

我小学初中可能运气比较好,小学自然而然还能和同学玩成一片,初中刚进班的时候特别沉默,但是我们班的同学很活跃,上信息课,班上封一些皇上、太子什么的,我当时被封为太子,我在班里面像是多了个爸爸,和他们关系比较好,感觉在班里就是坐在一堆皇国亲戚里,也就融进去了。
高中为什么融不进去呢?高中有新生军训,但是我没有去,我去的时候他们都认识了,我在教室里就很尴尬,感觉像是多余的一样。此后我想方设法融入集体,一开始,我看重了运动会的机会,但是,同时,市里面有运动比赛,我们去体育馆观摩,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的失败;第二次失败是再过了一个月,有个旅行,我想说旅行的时候可以和他们分到一起了,但是人员配置上,把我们班5个人分到了另一个班,我们在另一个车上和集体完全绝缘。
当时还有个小插曲,我社交恐惧越来越严重,班里60个人,我坐在教室里面感觉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整个人像是在一个战斗逃跑的反应里面一样,当时症状比较严重,我做了两次努力失败了,我放弃了融入集体,放弃了和他们同化。
和集体绝缘意味着很孤独,但是我被迫接受了那种孤独,当时我很害怕,作出了这种回避之后,就好了很多,一个人活成一个队伍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大家在喧嚣,我一个人是低气压,但是后来就被环境磨得没脾气了。回避了之后,主观的社交焦虑有减少,但是其实也没有,只是暂时回避了,但是每次有需要组队的时候,我单在那里就很尴尬,但是我习得了解离的防御机制,让我在那个环境能够摆脱痛苦,我看着她们在玩,但是我的情感是很空洞的,虽然我人在那里,但是我的心不在那里,如果我的心在那里,我是很寂寞很痛苦的。我现在还有一点,但是在吃药和自己看了很多心理的书之后已经好了很多。
我的父母是一种很苛责的父母,我小时候写作业的时候会被360度无死角的全面的找茬,说我手该放在哪里,说我本子折到了,所以我在写作业时候整个人是紧绷着的,不是紧绷在习题上面,而是因为我随时会受到他们的责骂。或是过一会儿那个巴掌就落下来了,我的注意力放在和他们的暴力行为抗衡上面,我随时很恐惧很焦虑。他们在我的学习和生活上面很吹毛求疵,我会害怕他们关注我是因为我的自卑。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社交恐惧的人是太自恋了,觉得无时无刻在社交场合所有人都在关注他,其实他不用那么自恋,不是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他不是宇宙的中心。我看着觉得挺有道理,我其实是很渺小很自卑的,但是如果我是因为自恋而社交恐惧?我可能没有,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父母不止吹毛求疵,还会对我各种言语攻击,攻击我的外貌、攻击我的哭泣、攻击我的大笑,他们总说我怎么样都不对,没有女孩子样,所以我是不带表情的,是一个面瘫脸,怕别人说我这个女孩怎么样怎么样不好。所以我从我担心我爸爸会言语、肢体虐待我,变成了我其它方面的恐惧。
这是我社交恐惧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这背后的心理因素和我爸爸有关。我带着家里那种斥责我的那种客体一直活在这个世界。

2求助

这几年,这个情况好转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善的。我意识到我心理问题的时候我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我写在日记里面,写完了就忘了;第二是我开手机录音录了很多话,我想着我在说给某个朋友听;第三是看学校的心理健康课本。当时社恐比较严重,长期回避说话,已经很结结巴巴了,和任何人说话都很害怕,录音帮我改善了社交恐惧不能正常说话的情况,让我能够正视自己,让我不排斥社交恐惧有点像是暴露疗法,像是当众出丑。也是克服了我父亲说我说话难听的问题。所以我必须说,各种社交恐惧的人可以试试自己录音自己听。
我的治疗是在高考前期,5月份的时候,我在外在看来可能是个隐匿型或是微笑型的患者,他们看待我的滤镜就不太正常,以至于他们觉得我的行为就只是青少年的叛逆而已,我在家里可能和长辈起冲突,他们就说是我的性格问题,我当时和他们说的时候发现让他们带我去就医的路是没有用的,我高中有心理咨询室,我们的老师也是师范大学毕业的是个咨询师,我去找她,希望她起着一个和我父母调和的中介的作用,事实也是成功了,所以我也建议和心理老师求助。
我那么多年没有求助,现在求助了,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孩子和外界求助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已经应付不了,只能到外界去找一个援助之手。最难熬的是焦虑的症状,我每天醒来心脏都特别难受,那种难受像玩跳楼机,从最高点冲向最低点的那几秒的过程,跳楼机只有几秒,但是现在就像是只要是醒着就一直在坐跳楼机的那种感觉。
再往后发现自己症状太难受了,除了心脏的难受,还出现了认知的损害,把一本习题册放在我面前,我不是看不懂题意,而是我对一大段一大段文字很陌生的,能看懂每一个字,但是没有办法处理句子,我的眼睛接受到了书本上的信号放到脑子里的时候没有办法,还有抑郁型的木僵,每天上午特别难受,到了晚上就缓解,早晨在椅子上无法动,给我的困扰就是早晨我木僵在座位上,但是反正是在上课,但是下午就不行,因为要考试,我无法答题,而且脑子被很多闯入性的创伤性回忆占据,没有办法答题。看着班上同学都翻页了,我第一页还没写完,自己的世界好像0.25倍慢放了,我可以看出我0.25倍的时候的字迹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我一开始去看病,排队排很长,下午五点才看到病,而且大夫是个男性。我在性方面有创伤,我就很排斥异性,当时旁边还有一个助理,我就很慌,我把在写手机上的症状给医生看,因为我知道我因为社交恐惧可能随着傻笑就说不出来话,傻笑一方面是我的防御机制,一方面是个礼貌性的回应,所以他在看我手机上的文字的时候,我很惊恐很焦虑,就一直对着他笑,不自觉语速就变快了,因为不想让自己继续尴尬,后来考虑我可能是躁狂发作,当时他让我去填量表,这些量表我在家都做过了,再来就是下午我已经恢复了常态,所以我写得很快,我们买了高铁票,要赶快回家,所以填得很快,后来医生说我有轻度的抑郁,可能还有躁狂,要继续观察,我看完了之后,我母亲就说,你看,你就是被高考吓得,不敢高考了,你赶紧回家好好看书,我心里特别悲凉,我已经和医生说了我每天上午抑郁型木僵特别严重,为什么医生就不当回事呢。
回去之后我把我就诊经历反馈给心理老师之后,心理老师当即就让我换个医院、换个医生,给我推荐了医生,后来我在她推荐的医生去看,诊断了中度抑郁,但是心理老师认为我已经到了重度抑郁的情况,为什么去医院看都会比较轻,可能因为见到医生了都会有种心理安慰,觉得要见到拯救者了,所以去就诊的时候会比平常好一点,那天看着我要去得到治疗了,木僵又稍微缓解了一点,当时开了百适可和劳拉西泮。
高考之后等到了床位,住进了全封闭,当时医生给我的口头承诺作废了,医生说当时病房有很多和我一样的抑郁症的孩子,住进去之后发现都是中老年的、精神分裂症的,感觉很难适应,每个人对每个人都有戒备和敌意,我进去看到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看我的眼神是带着敌意的,我看他们的眼神也是带着敌意的,特别痛苦。年轻的抑郁症住进去全封闭的时候可能还是要多考虑,尤其是有很多社会心理因素的,在里面那个管束、没有自由,会让人PTSD的一些想法一直出来。我觉得抑郁症住院的,还是适合木僵比较严重的,或是自杀自残的。很多年轻的抑郁症患者可能更需要有一些心理治疗,在病房中能够得到的帮助比较少。医院对于很多自残自杀还是以约束为主,对于一些疾病因素的,还有用,但是对于很多心理因素的患者可能没有很好的帮助,对于很多创伤的人,在里面的制度会让人闪回很多创伤,像是我在性方面有创伤,看到别人捆起来会让我想到像是被异性给上了。住院相对更适合一些精神分裂症和躁狂发作的,打人的,扰乱社会治安的有用。后来我发现在病房里面每天看到医生的时候笑一笑,他们会装得比生活中还要巧妙,以早点出院,要是在医院一碰到这些想法,就会得到负反馈,情绪也更差更痛苦。还好我们的病友一个都没有死掉。
3
PTSD

我家里人不知道我有PTSD的情况,他们为了自我保护,采取了否认和回避的情况,把我的创伤最小化了,我在性方面的创伤来自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我妈妈的爸爸,她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猥亵自己的女儿,她说外公只是逗你玩怎么了。还有一个是我小学同学的外公,他把我关在房间推到床上,就开始造人了,这两个人都去世了。我妈说他们都去世了,你还要怎么样。剩下两个人是我的同学,他们现在生活都过得很好,一个是小学同学,一个是初中补习班的同学,我进到高中之后,想说有20个班,不会再和他分到一个班了,结果还是和他分到了一个班,我坐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座位底下对我实施猥亵,后来我就和老师申请把座位调开了,还有一个是小学同学。可能有人会问我,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说呢,一方面我父母极力的压制,再来,我对性和心理方面的知识很贫乏,我父母比较保护我,所以影视那些的,他们不让我碰,他们在教育上极度打压我,我一和他们说我被欺负了,他们说活该,我说长辈对我怎么样,他们就说长辈都是至高无上的要尊敬他们。而且我外公对我做这些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总之,家庭方面和我自身的懦弱,还有那些人的威胁,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
有人知道肯斗士的话,可能会知道林肯公园。我今天选的背景是林肯的主唱查斯特,林肯主唱41岁,2017年7月20号,在家中自缢身亡,生前患有抑郁障碍,他的童年也经历过性侵犯,被一个恋童癖从他六七岁的时候持续侵犯到13、14岁,我和他经历是非常像的。2017年他自杀的那个消息导致我的抑郁爆发,但是在四周的人看来,我的抑郁是因为我害怕高考,他们完全不知道我的抑郁是被查斯特自杀所激发的。我和他有很深的情感连接,他的自杀导致我的PTSD又回来了,这次回来,不再像我2013年那时不断否认、回避、情感隔离,而是出现很多闯入性回忆,老想到生殖器在我面前晃。
那些很可怕的闯入性回忆,我和心理老师说,没有和我父母说,我父母给我心理老师打电话,她说为什么和一个外人说都不和我说。我的心理老师说她为了遵循心理保密原则,不会和他们说。只能等自己开口,最后,那天晚上在他们逼迫之下,把埋了十几年的秘密说出来,他们听了之后也有情感反应,哭泣、难以置信什么的,他们说你就是被别人摸了两下怎么了,我第二次住院了之后,我也详实的说了,我妈在旁边说她就是被别人骚扰了一下,他们只接受我的抑郁。

4

恢复
我在治疗上比较乖听医生话,一直在坚持。但是刚上大一的时候,当时我稳定期,去心理治疗了也大半年的时间,当时开了三个月的药回去,我复学,把三个月的药都带回去了,当时我在学校的时候服药依从性不好,把三个月的药全给吃了。这样让我在治疗方面走了很多弯路。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刚开始只吃劳拉西泮,后来换了阿戈美拉汀,我对这个药物反应也不好,后来也换了喹硫平,为了保护好自己还是要好好吃药,好好听话。
我休学做了心态的调整,我在大一开始前休学的,面临了学习压力,在休学的时候没有办法放松自己处在应战备考的状态,我调整的是,高考之后,先治愈自己,享受生活。
当时我们高中有个和我一样抑郁障碍的患者,她初三发病的,她可能在学校学习的时间不到两年,她可以不办休学,每天爱来不来的,对休学举棋不定的话,可以先试试自己待在家里会比待在学校更舒服点,而不是一刀切,发现家里不适合自己的康复,可以先用请假来缓一缓。
我有时会想着我和社会脱节了那么久,会不会没有竞争力了?我休学的时候去打工,所以也没有完全和社会脱节,还看了很多佛洛依德、克莱因的书,在心理上面好了很多,现在可以说比以前稳重、成熟,所以缓解了我的焦虑。
读大学的时候我可以外出打工,在心理学上面也比他们懂,所以后来去上学的时候就比较释怀,没有很大的压力,学习的心态比较好,就当做是一种乐趣,让自己开心。
我从发病之后注意力明显下降,一直在练自己的注意力、关注度,刚开始看到书,很难看下去,现在已经可以花20分钟、半个小时,一次全神贯注的看一章。虽然我病前可能还比较好,一次可以全神贯注看一本书,但是我现在这样已经够了,不会想着以前比较好。我现在读书就当做是一种对自己的调整。而别的人可能想着我要考研、我要考试,我读书读不进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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