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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传序》 杜预[4]
(三十一)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先儒所传,皆不其然。
1.自此至“释例详之”,言已为作注解之意。论经、传之下,即是自述已怀,於文不次,言无由发,故假称或问而答以释之。
2. 有的人说:“先儒们认为《春秋》经文不同,表达的大义一定不同。如果像你(杜预)所说,有经文事情相同文字不同不表现大义的情况。先儒们认为《春秋》是以文字的不同表达大义,这与你(杜预)所说的不同,这是为什么?”杜预认为仲尼修《春秋》时,据史旧文,如果不妨碍理解大义的时候,就不做修改因其详略,那么此时经文可能事情相同文字不同,但不表现大义。这与先儒错文一定见义的观点不同。
(三十二)答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褒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
1. 虽然《春秋》通过一字之差表现褒贬,但是不能只书写一个字来表达褒贬,要以数句成言,经大义要通过传的内容来确定。(杜预说这句话是为了破贾逵、服虔一字以见义的观点。)
2. 杜预解释先儒的诘问,即当经文文字不同,丘明不会妄说经文的,所以既然丘明不写传,那么孔子一定没有想表明的大义,因此这就是经文事情相同文字不同但不表现大义的情况。这一点是建立在丘明续孔子《春秋》学、丘明和孔子都不会妄说经文的基础上的,但这两点都可再辩。
(三十三)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孔颖达认为具体哪十家不能定。
1. 前汉《左传》专家:张苍、贾谊、张敞、刘歆。前汉师承:
(1)孔颖达:贾谊-贯公-贯长卿-张禹-尹更始-尹咸-翟方进-胡常-贾护-陈钦。尹咸+翟方进=刘歆。
(2)陆德明:贾谊-贾嘉-贯公;张苍-贾谊
(3)《梁书》:荀子-贾谊
(4)公认:张苍最早。
2. 汉武帝:《左传》不得立于学官。
3. 汉平帝(王莽篡汉):立《左传》学。
4. 后汉:《左传》学废。
5. 中兴以后(刘秀汉光武帝):陈元、郑众、贾逵、马融、延笃、彭仲博、许惠卿、服虔、颍容之徒,皆传《左氏春秋》。
6. 魏世则王肃、董遇为之注。
(三十四)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於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穀梁》,適足自乱。
1. {孔:《公羊》、《穀梁》口相传授,因事起问意,与《左氏》不同,故引之以解《左氏》,適足以自错乱也。}面对各家的不同说法,不能结合各家说法将经文大义讲清楚。单用左传解释经文时遇到解释不通的点就不说明,有的人还引用《公羊》和《谷梁》,这只能使自己更加乱。
(三十五)预今所以为异,专脩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於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
1. 杜预认为经文的体系一定能从传文中推出来,所以说“经之条贯,必出於传”,因此他要专修丘明的《左传》。
2. 杜预认为从传文反推经文,简单地选出《公羊》《谷梁》合理的部分,为的是去其异端。杜预认为这样操作之后大概就是左丘明本来的意图了。{孔:先儒取二传多矣,杜不取者,是去异端也。}
(三十六)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
1. 面对阙文,等待后代贤人解迷。
(三十七)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颍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颍之违,以见同异。
1.{孔:杜以为先儒之内四家差长,故特举其违,以见异同。}
(三十八)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
1.《经传集解》的书名含义:别其经传,聚集而解之。
2.“集解”:与何晏《论语集解》聚集诸家义理来解释《论语》的含义不同,杜预的《春秋经传集解》是聚集经传为之作解,没有聚集诸家义理。
(三十九)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
1. 把“地名、谱第、历数”单拎出来的原因:这三个方面无例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放在一卷中,不与诸例相同。
2. “相与为部”的意思:事例同则为部,有小的地方不同则附出,不能成例的,一并放在《终篇》当中。
(四十)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穀梁》无明文,说者以为仲尼自卫反鲁,脩《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言《公羊 》者,亦云黜周而王鲁,危行言孙,以辟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
1. 这句话问了杜预四个问题:
(1)孔子什么时候修的《春秋》?
(2)孔子是否自己封自己为素王了?
(3)《公羊》说孔子“黜周而王鲁”,是真的吗?
(4)《左传》在获麟之后还有经文,这是怎么回事?
2. 《左传》和《谷梁传》都没提到作《春秋》的事情,只有《公羊传》说了。
(1)来源:见于孔舒元《公羊传》本云“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何以书?记异也。今麟非常之兽,其为非常之兽,奈何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然则孰为而至?为孔子之作《春秋》”。
(2)先儒皆为“素王素臣”说。
董仲舒对策云:“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以万事,是素王之文焉。”是先儒皆言孔子立素王也。
贾逵《春秋序》云:“孔子览史记,就是非之说,立素王之法。”
郑玄《六艺论》云:“孔子既西狩获麟,自号素王,为后世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
卢钦《公羊序》云:“孔子自因鲁史记而脩《春秋》,制素王之道。”
《孔子家语》称齐大史子馀叹美孔子,言云“天其素王之乎!”
(3)素王的含义:{孔:素,空也。言无位而空王之也。彼子馀美孔子之深,原上天之意,故为此言耳,非是孔子自号为素王。先儒盖因此而谬,遂言《春秋》立素王之法。左丘明述仲尼之道,故复以为素臣。}左丘明为素臣,孔颖达不知道是谁说的。
3.先儒推测“黜周王鲁”的原因:经称二王的后代杞国国君为“杞伯”,所以认为孔子黜杞国国君。进而推测《春秋》托王于鲁,以周、宋二王之后,黜杞为庶国。{《公羊传》何休隐公元年注:“唯王者然后改元立号,《春秋》讬新王受命於鲁。”/《公羊传》宣十六年注云“孔子以《春秋》当新王,上黜杞,下新周而故宋”}
4.“危行言孙”有争议。{孔颖达也不知道谁说的对。}
(1)郑玄:据时高言高行者皆见危,谓高行为危行也。
(2)何晏:以危为厉,厉,言行不随俗也。
(四十一)答曰:“异乎余所闻!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
1.下文回答上面四个问题,但不挨个回答,而是整体论述。
(1)从“仲尼曰”到“所以为终也”是回答孔子什么时候修的《春秋》的问题(获麟之后才作);
(2)从 “然则”到“此其义也”是回答《公羊》说孔子“黜周而王鲁”是否为真的问题(非黜周王鲁);
(3)从“若夫制作”到“非隐之也”是回答孔子隐瞒自己黜周王鲁的目的是否为真的问题(非隐之也);
(4)从“圣人包周身之防”到“非所闻也”是回答孔子是否有辟害的目的的问题(非所闻也);
(5)从“子路欲使门人”到“又非通论也”是回答孔子为素王丘明为素臣是否为真的问题(非通论也);
(6)从“先儒以为制作三年”到“为得其实”是说先儒认为的是错的,只有认为孔子在获麟之后修《春秋》才能够讲得通。
2.杜预引用《论语》这两句的原因:{孔:孔子先有制作之意,而恨时无嘉瑞,明是既得嘉瑞,即便制作。杜欲明得麟乃作,故先表此二句。}
3.河洛出图有争议。{孔颖达也不知道谁说的对。}
(1)郑玄:龟龙衔负河图洛书而出。
(2)孔安国:河图就是八卦。
(四十二)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绝笔於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
1. 五灵:麟、风、龟、龙、白虎。{孔:言“麟凤”便言“五灵”者,举“凤”配“麟”,足以成句,略其三者,故曰“五灵”。“五灵”出自《尚书纬》。}
2. 五灵和四灵的关系:{《礼记·礼运》曰“麟凤龟龙,谓之四灵”。/孔:其意言四灵与羞物为群,四灵既扰,则羞物皆备。龙是鱼鲔之长,凤是飞鸟之长,麟是走兽之长,龟是甲蟲之长。饮食所须,唯此四物。虎、麟皆是走兽,故略云“四灵”。杜欲遍举诸瑞,故备言“五灵”也。}
(四十三)曰:然则《春秋》何始於鲁隐公?答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隐公,让国之贤君也。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之祚胤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弘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队,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垂法将来。
1.上既解终麟之意,未辩始隐之由,故又假问以释之。
2.不书“或曰”的原因:是因为要表示二问都是一个人,且表示递进。
3. “然则”的解释。{孔:“然”者,然上语;“则”者,陈下事,乘前起后之势。}
4.孔子修《春秋》的意图。{孔:平王、隐公居得致之地,有得致之资,而竟不能然,只为无法故也。仲尼愍其如是,为之作法,其意言若能用我道,岂致此乎?是故因其年月之历数,附其时人之行事,采周公之旧典,以会合成一王之大义,虽前事已往,不可复追,冀得垂法将来,使后人放习。以是之故,作此《春秋》。此序一段,大明作《春秋》之深意。}
5.隐公即位和平王去世时间不远。{平王四十九年而隐公即位,隐公三年而平王崩,是其相接也。}
6.杜预所言的出处:
《诗·既醉》云“永锡祚胤”,言福祚及后胤也。
《尚书·召诰》云“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言用善德治民得长命也。
《左传》襄十年曰“而以偪阳光启寡君”。
《论语》曰“文武之道未坠於地”。
(四十四)所书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历,即周正也;所称之公,即鲁隐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其义也。
1.既言作《春秋》之意,然后“答黜周王鲁”之言。
2.杜预否定“黜周王鲁”的论据:
(1)从“春王正月”和“鲁隐公”等可以看出鲁事周也。
(2)《论语》中也说明了孔子是想兴周而不是黜周的。
(四十五)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
1. 此一段答说《公羊》者言“微其文、隐其义”之意。
2. 杜预认为辞约义微是本来的道理,并不是故意要隐晦,正如《周易》辞约义微,也不是要故意隐晦或是辟害。
(四十六)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辟患,非所闻也。
1.此一段答孙言辟害之意。
2.杜预认为没有危险才开始写作,写作完成之后,文辞要变得隐晦才能辟害,这种事情他没听说过。
(四十七)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
1.此一段答素王素臣为非也。
2.{《论语》:“孔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
3.{孔:圣人之生,与运隆替,运通则功济当时,运闭则道存身后。}
4.{孔:而言“素王”“素臣”,是诬大贤而负圣人也。呜呼!孔子被诬久矣,赖杜预方始雪之。}那些为了提高孔子的地位而说孔子是素王的人,实在是没有读明白孔子的观点,孔子认为别人尊自己为王是欺天。
(四十八)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
1.此下至“为得其实”,皆明麟后之经非仲尼所脩之意。
2.孔子修《春秋》的时间有争议:
(1)先儒:孔子自卫反鲁后开始修《春秋》,一直修到孔子去世。
(2)杜预:孔子受获麟之感,获麟之后开始修《春秋》,一直修到去世。
(3)服虔:孔子自卫反鲁后开始修《春秋》,获麟后停止,获麟之后到孔子去世之间的内容是孔子的弟子修的。
4.经本为鲁史之文,并不是孔子原创的,而是孔子修的,所以不可能是“文成致麟”,如果是“文成致麟”的话,太玄幻了。
(四十九)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数,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於所起,为得其实。
1.《谷梁传》和《公羊传》经文止于获麟,《左传》止于孔子去世。
2. 杜以获麟乃作,义取《公羊》,故独据之耳。
(五十)至於“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亦无取焉。
1.《公羊》说的“反袂拭面”和“吾道穷”不可取。
2.杜预的观点:孔子不可能畏惧死亡并且发道穷之叹,并且《公羊传》是乡曲小辩,致远则泥,不足取。
作者:不确定uncertain
编辑:不确定uncertain
《左传》交流会用书,包括:
1.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修订本). 中华书局. 1990年版
2.沈玉成.《左传译文》. 中华书局.1981年版
3.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春秋左传正义》.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9年版
4.《春秋左传集解》.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7年版(此版是在四部丛刊宋刻本《春秋经传集解》底本的基础上点校的)
5.杜预注. 四部丛刊本[再造善本]《春秋经传集解》(中缝切,书签全,据中国上海图书馆藏宋刻本影印)
6.童书业. 《春秋左传研究》. 上海人民出版社
7.孔颖达注.《春秋左传注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明崇祯11年古虞毛氏汲古阁本
8.杜预注.《春秋经传集解》. 明嘉靖时期覆刻元相台岳氏刊本
9.吴楚材、吴调侯. 《解题汇评古文观止》.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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