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

当我放下手头上纠缠了许久的工作走到虚掩的门边倾听时，门外的争吵就像工厂下班的铃声一般准时响起了。

争吵的双方像两只困在擂台上的斗鸡，双眼通红的仇视着对方猩红色的鸡冠和嗉子。由一声挑衅的鸣叫拉开序幕，伴随着撕扯和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再一次上演了。每当这个时候，那些在昏暗灯光下摇摆不定的影子就会逐渐变形，不规则的膨胀出怪物的模样，沾染在阴影里的物体也都变得扭曲，一件件树立在那里像极了被诅咒的黑森林。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邪恶的黑魔法沾染到我，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赶在邪恶来临前关紧房门。把那些丑恶的魔鬼全部关在门外。但声音是无论如何也关不住的，那些极具攻击性的话透过一处处细小的缝隙，钻进这片净土然后炸响在他们挑选好的土地上空。对此我总会愤怒的低声咒骂几句，然后翻过窗子熟练地落在街道上，在这个四季都很温暖的城市中，呆在屋里反而更显得阴寒湿冷。

所以我将双手插到兜里，巨大的口袋装填满了弹药，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堪称社会进步产物的时代巨作。从中定位出哪些是暴力的金属哪些是迷醉的香烟，我把烟从口袋中掏出叼在嘴里，弯曲褶皱的白色烟杆上沾满了泛黄的斑块。随着火柴擦出的火光一点一点的弯卷成灰黑色粉末，然后在我吞云吐雾的过程中悄悄消逝。

这条街显得格外的安静，路被两旁的房子啃咬的狭窄且凌乱。我的目的很单纯，今晚又是一场久违的战斗，就像斗鸡一样酣畅淋漓的那种。从街道两旁的小巷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时常会窜出一两个同路的年轻人。或是沉默或是低声交谈，我对他们微微点头表示问候，他们便跟随在我的身后向同样的地点进发。

在这条道理的交叉口，等待我们的是如同野兽一般的蛀虫们，他们看起来样貌狰狞发出的叫声也吵杂刺耳，但却是真实纯粹的。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也如同森林深处的怪物，用相同的方式对撞在一起，互相推搡着打骂着。手上流过的水由白色渐渐变成鲜红色，谁也不会记得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打到兴奋时谁也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欢畅刺激着我们的血液，所以它们一股一股流淌过我们的脸颊、眼眶和胸口，那种只属于我们的炽热青春就像岩浆，一烙印在身体和精神里。

等一切重归平静时，我总会望着眼前的那一小片天空，还有那些停留在工作台上，做一辈子也做不完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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